徐意丛又“嗯”了一声。刚才他们去喝奶茶,徐意丛让司机中途停车,去了一趟李明阳说过的宁华医学检验所,手里捏着一只小塑封袋,里面是两根头发,一根是外公的,一根是徐晏的,因为祖孙的基因相似程度很小,即使她拿出自己的样本来,也没什么意义——当年把妈妈的头发藏在那个小挂坠里面的时候,她只是贪心地想抓住些什么,没有想过还会派上这种用场。
徐意丛没有说她要去干什么,但去医学检验所还能是干什么?许蔚程八成一猜就能猜出大概。他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,小心地问她:“……可是知道了又怎样呢,徐意丛?”
她也不知道,但是知道多一点总没有坏处,从小外婆都是这样教她的。
鉴定花了几天时间,徐意丛是在周四那天才拿到报告的。晚餐定在离家不远的一间法餐厅,会员制,客人非富即贵,对明星见多不怪,兴致缺缺,就算是布拉德皮特和昆汀塔伦蒂诺在这里当场激吻,也吸引不了什么目光,是徐桓司的口味。
徐意丛早到了五分钟,惊讶地发现二位男士都颇无风度,到得一个比一个迟。许蔚程到的时候,她已经百无聊赖地喝完了一杯柳橙汁,冷不防被人弹了个爆栗在后脑勺上,她回过头去,身后果然是许蔚程,。他跑得气喘吁吁的,叉着腰问她:“吓死我了,导演不放人,我还以为你哥要给我打零分印象分了——他自己也迟到啊?”
徐意丛说:“……我不怎么清楚。”
她也不知道徐桓司是不是迟到惯犯,反正约会的时候他没迟到过,公事和应酬就说不定了,目前这顿饭应该属于应酬。
许蔚程坐下要了杯奶茶,然后把她的衣服拿起来,手忙脚乱地翻口袋。徐意丛一头雾水地盯着他,直到许蔚程无奈地解释:“你手机在响,不用接啊?你怎么这么紧张?”
徐意丛认出那个号码是宁华的工作人员,走到外面去接起电话。那边是客套的女声,“徐意丛女士?您的鉴定报告出来了,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。”
她道了声谢,视线余光里的门童正疾步上前拉开车门,一个男人迈出来,转头把钥匙递给对方。徐意丛做贼心虚,一眼认出了那两条大长腿,冷汗“唰”地下来了,连忙把电话一挂,塞进裤子口袋里,要走已经来不及,只好装作四处看风景。
徐桓司闲庭信步地走过来,在她身边停下,“怎么不进去等?”
她说实话,“我没等你。”
侍者拉开玻璃门,徐意丛往里走,许蔚程站起来替她拉开椅子的时候,徐桓司的目光停驻在她脸上,随即他移开目光,解开西装扣,伸过一只手,微笑着先开口:“徐桓司。”
许蔚程又不是没有见过他,不过照顾徐桓司贵人多忘事,权当这是第一次见面,每根头发丝都八面玲珑,把这位皮笑肉不笑的大哥敷衍得滴水不漏,看看身边的徐意丛,又看看对面的徐桓司,“长得真像啊,连穿衣服都一样,不愧是兄妹俩。”
徐桓司在餐桌对面,隔着餐包和黄油打量了她一眼,“不像。是巧合。”
今天她穿着件黑色高领毛衣,徐桓司也是——其实他们长得完全不像,要命的就是巧合,巧合到徐意丛有一点心虚。
其实许蔚程正经八百的样子一般都让徐意丛挺想笑,但徐桓司坐在对面,抿着红酒,微笑着倾谈,说家里对徐意丛保护过度,说他很抱歉拿这顿饭打扰许先生,说希望他体谅云云,那个莫测高深交际花的样子分明很熟悉,是她从小看到大的,但是又分外陌生。
她闷头吃饭,吃完芝麻菜又吃小羊排,时不时神经质地摸一下裤子口袋里的手机。还是许蔚程衬徐桓司转头吩咐侍者的时候,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,小声说:“愣什么呢?吃甜点。”
他知道她在琢磨什么,他的目光在提醒她别露馅,可是徐桓司耳朵尖,一下子转回头来,看见许蔚程捏着她下巴的手收了回去,而徐意丛对着盘子里的冰淇淋球,一脸纠结。
他脸上八风不动,只示意她看黑毛衣的袖子,“徐意丛,奶油弄到衣服上了。”
徐意丛“哦”了一声,站起来摸了一下裤子口袋,“我去卫生间。”
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像个不定时的炸弹。她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,一路咬着后槽牙走进卫生间,拉开隔间门,靠在木门上掏出手机打开邮箱,急不可待地打开未读邮件的附件。入眼是几列晃动的字符,满满印了一页,徐意丛紧紧靠住隔板门,看到最后,又返回开头重新再看一遍,最后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轻松又莫名懊丧。
徐晏不是外公的女儿。外公说那些话只是因为疼爱养女,他身体里扩散的癌细胞也跟徐晏的遗传病八竿子打不着;而徐桓司把她抛下,只是因为不喜欢了而已。
她的猜测全都错了。心脏“砰”地落回了胸腔,胸口蓦地被浑浊沉重的气塞得严严实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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迟到了是因为在写作业!还有昨昨昨昨天的“还开口就提戒指的事”删掉,手手手手手滑了,抱歉抱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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